年味中的思念

2025-02-11 | 来源:本网 作者:张 明
  窗外,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年味儿,可屋内的我,心里却像被挖空了一块,空荡荡的。又一年春节翩然而至,即将迎来范娃姨离世一周年。屋内的每一处角落,都藏着与她共度佳节的温暖回忆,如今却似一把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割扯,痛意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
  今年春节,登门拜年的不再是范娃姨,而是她的儿子王军。他双手拎着五常大米、核桃牛奶,还拿着红星软香酥等礼品,步行走进家门。我一眼就捕捉到他和范娃姨如出一辙的眉眼。那一刻,时光仿佛被扯回往昔,那些熟悉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打转,可范娃姨的身影却再难寻觅。思念如汹涌的潮水,将我狠狠吞没,让我几近窒息。闲聊时,王军微微叹气,感慨道:“过去每次我妈过年回去,都念叨见到姨妈时那高兴劲儿,满心都是亲情。”
  简单招待时,我热情地拉着王军,说道:“王军,你难得来一趟,在家吃个便饭,咱俩喝两盅!”王军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婉拒道:“不了不了,还有些事儿得忙,就不麻烦了。”说罢,他转身离开。我望着他的背影,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范娃姨。
  范娃姨是母亲的二妹,性子内敛,却把对家人的爱,悄无声息地揉进了生活的细枝末节里。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拉着那辆心爱的两轮手拉车,车上装满特意购置的麻花、糕点等食品,还有她从后院精心侍弄、新鲜采摘的蔬菜,带着泥土质朴的气息。她不辞辛劳,就盼着能快点见到我的母亲。
  去年春节,初三那天,范娃姨带着糕点、橙子、大米,笑意盈盈地迈进家门。她和母亲一照面,便亲昵地挽着手,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你一言我一语,分享着过去一年的琐碎日常,欢声笑语在屋内肆意回荡。那温馨的画面,至今仍清晰如昨。
  初七回拜,一进范娃姨家,她就满脸热忱,脚步轻快地迎上来,招呼我们坐下,紧接着赶忙去倒热茶。随后,她挨着母亲坐下,手指灵活地剥着橘子、夹着核桃,嘴里绘声绘色地和母亲唠着村里的新鲜事儿,什么张家添了新丁,李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听得我们津津有味。看着她们亲昵的模样,那股暖烘烘的亲情扑面而来,我赶忙悄悄掏出手机,“咔嚓”一声,定格住这满是幸福笑容的瞬间,好想把这份美好永远珍藏。
  然而,命运却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毫无征兆地挥出致命一击。仅仅七八天后,范娃姨竟因心脏病突发,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听到噩耗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像被重锤狠狠击中,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为了不让母亲伤心,我只能强装镇定,把悲伤硬生生地吞进肚里,独自在深夜里舔舐伤口。那些日子,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独坐,回忆如潮水般翻涌,和范娃姨相处的每个画面都在脑海中反复放映,刺痛着我的心。怀着对范娃姨刻骨铭心的思念,含泪写下散文《你在天堂还好吗?》,将来不及说出口的话、温暖的相处片段,一笔一划融入字里行间,试图借此慰藉我对她无尽的思念。
  此后,范娃姨带来的食品,我一直舍不得吃。天气渐暖,我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和母亲一起,一点点品尝着这些承载回忆的食品。
  老家的房子与范娃姨家相邻。前半年每次路过,她家门上那触目惊心的白纸,都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直直地刺进我的心窝,疼得我揪心。我实在不敢带着母亲回到那伤心之地,生怕她睹物思人,伤心难过。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白纸渐渐被岁月侵蚀,颜色也变得黯淡无光,可我心里的伤痛,却从未淡去。母亲的记忆力也在减退,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有一次路过,母亲凝视着那门,眼中满是疑惑,开口询问。我心中一惊,慌乱中强装镇定,谎称是姨夫过三年,才勉强应付过去。
  初八,我独自回访,没敢带母亲。王军热情地用香蕉、瓜子、糕点等招待我。刚踏入屋内,熟悉的年味扑面而来,可再也听不到范娃姨那亲切又爽朗的招呼声。不经意间,我瞥见客厅里范娃姨的遗像。想起春节刚过,她便因心脏病突发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心中一阵揪痛,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如今虽天人永隔,但这份亲情从未消散,在思念中愈发深沉浓烈,悲恸如影随形,让我眼眶泛红,匆匆告别。
  在这热闹非凡的春节里,思念如疯长的野草,肆意蔓延。范娃姨,我好想您!愿天堂没有病痛,您安息。未来的日子,我会带着您给予的爱,勇敢地走下去。

责任编辑: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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