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当兵,我十七岁

2024-08-01 | 来源:本网 作者:王应祥
  翻开自己的像册,那一张张年少稚气的面庞,又把我的思绪重新带向了那个西北边防,心情也是随着像册的画面在起伏跌宕。
  每一个人在十七岁,都有青春芳华的激情生活岁月,在我的十七岁生活里,却是那段难忘的激情燃烧的军营生活。
  那年考试落榜,我便与四个同学偷偷跑去十多里的县武装部在天度机站设立征兵体检站,参加了验兵,竟然,一帆风顺地过了征兵体检关。时令已经是初冬,此时,正值南方边境自卫反击战打响不久。
  当南国硝烟弥漫正浓,全国人民都在崇敬和讴歌新时期最可爱的人的时候,我和四名同学,穿着没有缀上红五角星和两张小红旗领章的草绿色军装,左肩右斜挂着“红军不怕远征难”的绿色挎包,扛着背包外面还插着母亲做的一双黑布鞋,与一群血气方刚的青年学生和农村小伙,在县城街道两边数千人的欢送的口号声和锣鼓声中,被簇拥到县武装部“八一路”等候送兵。
  临走时当晚八点,扶风县武装部在县城北街一块空地上,还为我们151名新兵放映了一部《上甘岭》的战斗影片。
  两个小时的电影刚放完,外面街道的鞭炮电光石火般在县城北大街和八一路的夜幕下与锣鼓声响成一片,载着新兵的卡车缓缓离开了县城,向南驶去,直奔向火车站上了军列,从此我便开始了从一个普通学生变成军人的经历,那年我十七岁。
  经过了三天三夜闷罐军列的输送,把我们151名扶风籍新兵,下在了广袤无垠的戈壁西域边境。
  连长在晚点名时讲:战备的重点在于搞好训练,敌情观念要强。那时,南方边境自卫反击战正在炮火连天,而与我们很近的苏联百万兵力在边境活动,肆意挑衅,大有与南方边境战事夹击之势,处于一级战备的我们战备执勤和训练时常连轴转。
  坦克兵战术训练和野营拉练就常常在大戈壁上和连绵起伏的小山丘地域进行。
  部队里每个人敌情观念也特强,晚上睡觉时恨不得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如遇紧急情况随时集合出发。
  部队驻地每天晚上站岗都能听见狼的嗥哀声,晚上站岗时,只要你用手电光向营地后山梁上一照,就能远远发现狼在山梁上走动的踪影。
  每晚轮到我站岗时,老班长会过来为我陪岗,老班长、排长的陪岗是给我们这些新兵娃娃壮壮胆。
  大营区灯火通明的,狼、狐狸之类也只是在营区后山有时哀嚎一阵子,有时候还有点振聋发聩的嗥叫,之后,时不多久,也就没有了它们的声音。
  经过十多个晚上的适应,我们这些新兵,也就渐渐地不怎么害怕这些野外来的动物了,这也让我们有了战士的责任。
  连长后半夜来查岗哨时,悄悄地来到我的身边,说道:“小王!你们晚上站岗,对这些野外动物害怕不?”我两脚靠拢,两腿提力成立正姿势,迅速答道:“不怕!首长!”“不用怕的,这些动物晚上出来,在营区背山上转悠一下,只是喊叫喊叫,发发威,就回它的山里睡觉去了!”虽然,嘴上说得很坚定,可自己心里对这些未见的野外之物,还是有点胆怯。
  我们三个月的新兵提升素质训练结束,然后,统一分配到老坦克连队,就又开始了在老连队严格的军事素质的突击训练。
  时间是一个月,训练的内容是长跑,队列动作的抬腿,摆手,挺胸,收腹,正步走,投弹,战术,瞄准,轻武器操作,最后实弹打靶考核。开始那几天,每堂课下来,腰酸腿疼,头痛眼花,后来,适应了,起坐行走,蛮像一个当兵的,最后训练科目是摸爬滚打的战术和荷枪实弹的轻武器射击训练,有手枪、半自动步枪、冲锋枪,这是坦克成员的配备武器。
  边防部队的生活是忙碌而紧张的,何况,部队在一级战备状态。每天早晨军号一响,起床穿衣,叠被子,打背包,急得我手忙脚乱,没等刷牙洗脸上厕所完毕,出操的哨音就响开了,这时,营区里,三个连队加上营部的队列出操,哨音和战士的队列口号是一声高过一声。出操完回来,我们又立马整理内务,这时候,吃饭集合的哨音已经响了。到了晚上睡觉,我还真的要睁只眼哩!要不然,我这个笨脚又笨手,紧急集合时又要抱着没有打好的被子,站在队伍后面,受到批评。
  晚上睡觉时,我不仅要两耳随时听外面突然发出来的口令声,或者,紧急集合的哨音声,晚上还要惦记着是前夜?还是在后夜的换岗,站岗。
  坦克营、连站岗一次两人,一个在宿舍营区门口,一个在半里路程的坦克车场。
  记得刚到老连队第二次我分在车场站岗,晚上的冷风一阵高过一阵,我一脚高,一脚低地在漆黑一片的夜幕里摸到车场岗楼。站岗的四川籍老车长,我称呼他为:“胖子吕哥”的吕车长就给我喊出了一声:“口令!”,我随即答道:“上海”,吕车长他也回了我口令:“北京”。之后,在黑夜里,他走在我跟前约半米的距离,我才看到他的轮廓,我接过他手中枪,扛在右肩膀上开始从坦克车场外围转一圈又转一圈周而复始地巡逻。
  在站岗巡逻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不知在车场转了多少个圈圈,耳朵里能不停的聆听到不远处的山峦上那些狼的嗥叫声。害怕了,我就用枪托在坦克履带护板上撞几下,响声蛮大的,用撞击的响声给自己壮壮胆。
  在老连队的第二个月末的一天后夜,轮我一个人在坦克车场站岗,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周围漆黑一片。总觉得有啥在车场靠沟的西边,心里很是紧张,在恐慌不安时,突然“轰”的一声爆响,我两手执枪,傻傻地站在那里,在听见前面黑暗处有人走路的响声时,我快速放下枪趴在地面,固定枪位进行瞄准,又拉动了枪栓,用有点跑了调的声音连着喊:“口...口...令?...谁?”班长听见我的喊声,还了我的口令,我才起身持枪,成立正姿势向班长大声说:“报告,一切正常!”班长过来说道:“那是装柴油空铁皮筒子,白天在受热膨胀后,晚上遇冷风收缩放气造成的响声,这声音大得很。没什么,小王,你们才来部队适应,我是来车场转转看看坦克篷布固定好了没有,这里,后夜常起大风!”。
  看着班长稳重亲切的样子,我慢慢地缓过神来,也不心慌了。有了几次经历,经过了多次磨练之后,我也逐渐适应了边防部队的生活。
  部队里,战士们的上进心是比较强的,特别是新战士,我们这些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更是憨厚的兵,都是勤奋,虚心,谨慎的,上进心也格外的高。早晨打扫卫生,如果动作慢一点的新兵,是抢不到扫地用的工具的。
  为驻地百姓做好事,掏厕所要用平板架子车向外拉运,倒在连队的菜地里,我们几个陕西新兵在彻骨寒冷和又臭的气味里,你争我抢地干活,麻麻利利地将厕所打扫得干干净净,由于表现积极,我们4个新兵得到了连首长在大会的嘉奖表扬,很快被确定为入党的积极分子。
  连队徐铮副指导员开办了两用人才新闻报道学习班,赢得许多战士喜爱,我也报名参加,他讲道:“学习新闻写作,咱们下面的通讯员,还是要多学习报纸,多研究报纸,看报纸的新闻与本部队事迹一样的,学习报纸上是怎么写的,熟悉了报纸,你也就会抓问题写了,多选角度写稿子,被编辑命中率就高。夜深人静了,他还在不厌其烦地给我讲写作技巧,一字一句地给我改稿子。
  半年后,我写的本连队,和外营、连反映部队战备执勤、训练、干部战士学习及生活的消息,小通讯、小杂文短稿子陆续在《人民军队报》《人民装甲兵》和地方广播电台播出。这年年底,我被团里推荐成了全师表彰的“优秀共青团员”。也是唯一从新兵里提拔上来去集训队学习的车长。
  不久,我就被团政治处通讯组抽去参加新闻报道学习班了,当了连队的一名“土记者”。
  十七岁,让我第一次经历了野外动物的惧怕,让我感受了这里戈壁蒸烤的极热夏天,也让我品尝了冬季极冷的西伯利亚寒流。
  十七岁,让我懂得了生活和生命的许多,也让我感受到部队大家庭的温暖。十七岁的第二年底,我也因本职工作突出和在《人民军队报》上稿十九篇的佳绩荣立三等功。
  十七岁是充满阳光的年龄,告别老连队到了新岗位,十七岁的梦也随之消逝了。然而人生中又有多少个新的梦想,又在无数新的梦里,又会编织出一个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留下数不清的追求和奋斗的回声。
  年少当兵去边防,难忘十七岁芳华。在十七岁的当兵生活里,所发生的一切,使我磨炼掉了幼稚和单纯,增加了成熟和豁达,也促使我快速地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正因为在十七岁这些平凡的部队生活插曲里,掉过多次的泪水,在这些泪水中,有思乡的泪,有委屈的泪,有成绩的喜泪,有训练的苦泪,更有自已受伤住院两个月的伤痛泪,正是经历了如此多的泪水,才坚毅了自己,丰富了自己。
  我有时候想,今生我选择了一段西域塞上边关的持枪跃马,驾驭过装甲铁骑的人生经历,在枕戈待旦中度过了青春芳华,这是我今世的人生财富,当兵是无悔的。
  从部队回到地方,没成想就赶上全省招干考试机遇,考试成绩入围,在政审面试时,因有两次立功经历和退伍后还保持在机站上班,闲了写稿时有发表的爱好习惯,竟被军分区政治部许道化主任约谈,后来经人事局批准,在扶风县首批录取招转5名武装干部里,我排名为第三,成为人民武装干部的一员。
  纵观自己人生由低谷到高走,实现人生道路上的“弯道超车”,有自己平时爱看书学习的自学努力,更有自己在民军队大学里的培养锻炼,还要感恩党的干部制度政策的改革,才给了我这个农村退伍兵人生成长机遇。
  每年的征兵宣传开始,我在组织应征青年,体检、政审、发放新兵服装时,就会对应征青年们说:“人的一生,如果没有在人民军队这个特殊大学里的生活历练过,你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呵!17岁!纯洁、奔放、芳华无悔的一十七岁!
  作者简介:陕西扶风人,从事过农机管理、土地管理、人民武装、党史、地方志等工作;先期在部队和地方刊发新闻报道类和摄影作品上千篇。在《中国农机化报》《人民军队报》《陕西农民报》《宝鸡日报》《西北民兵》等部、省、市级报刊、电台和网络媒体发表散文,小故事,短诗歌一百三十余篇(首),十余篇获省、部级刊物二、三等征文奖。主编的《扶风县军事志》书,在北京总参展评会中获全国县、市级军事志书展评三等奖。主编《宝鸡疫情志》县篇、《宝鸡市脱贫攻坚实录》县篇、《扶风县疫情志》,和《陕西省志•审计志》《宝鸡市志•审计志》等。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省、市散文杂文学会会员,传统文化促进会会员,县作协副主席,慈孝文化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县社科联副秘书长等。

责任编辑: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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