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哥是“长城”

2024-06-30 | 来源:本网 作者:彭英杰
  二哥小名叫长成是跟着大哥长生的名父母给起的;后来大哥因故起大号名叫英发,二哥也跟着叫英成但没叫起来不知何因?但他的小名长成却长成了“长城”为啥?成了谜?
  (一)
  人生如戏,又似烟云。二哥是跟着新中国诞生出生的人,如今己是古稀有五的人了,人瘦但身扳挺直健康,说话办事心里有底,仍是那样埋头苦干惜地如金“见缝插针”,除务好自家的地外,大哥大嫂的院子他看着,也把后院手掌大点的地种上豆角、菠菜、黄瓜、韭菜、西红柿,一家人回来都有菜吃了。从他身上可以看出,庄稼人只要怜惜土地勤快勤耕,就会丰衣足食。
  二哥长我三岁。我退休后回老家的机会多了,每回家里总看到他还是那样手不失闲脚下有活忘我劳作。我恨蒼天人老了,咋把他磨练成了这样?是的,蒼天不老但时光不饶人,这是年龄的使然。可他年少年轻时的模样,我记得十分淸楚,其所作所为与他老年时的行动完全伴若两人。他少年在村上上小学时,课外最爱看小说,什么《林海雪原》《青春之歌》,什么《保卫延安》《创业史》,什么《保尔.柯察金》等等书籍,他都看了;书中的人物少剑波、林道静等人的故事,他都能讲得头头是道,家里的木柜里存了一摞摞的书。“文革”因故停课他辍学了,社会上兴起唱“样板戏”,小小西官村5个庄子也跟着来了,小伙子姑娘们爱好者自发捏合在一起还成立了“剧社戏班”,南庄的彭来来为头儿,他板胡拉得好,自然是文场的“起音叫板”。我二哥就跟着他学拉二胡,为练指发弦音,他大冬天光屁股坐在热炕上昼夜不休地练终成佳音入了场;武场上缺个敲板鼓的,来来说长成学啥快也投入让他来。二哥就又操起了鼓槌练起了敲鼓,也是三九不寒敲鼓不休练就了手艺,演戏敲板鼓打杈,那是唱秦腔戏武场文场乐器演奏、以及演员出场登台的唱念做打一招一式、一举一动表演的“总指挥”。二哥一扬鼓槌敲起鼓来有模有样,摇头晃脑很有节奏感,他鼓槌敲起戏就开场了。他们排出的《血泪仇》、《辕门斩子》、《红灯记》、《沙家浜》等戏,逢年过节在村上乡上公演巡演,热闹了几个年头很受乡亲们赞赏。
  现在想起这事使人易思费解,在那个时期的社会光景下,一个小小的西官村咋就能戏振乡里?如今西官村与刘家堡村都两村合一有了政府式的“两委”,全村都过上了小康生活,现在又一再提倡振兴秦腔,又适逢新时代国家大力推动乡村振兴,村上”两委”能搞起当年式的“戏班子”吗?!
  自戏班之后到了1968年底,部队来县上招兵,二哥报名应征体检合格,接兵的军官作了家访基本确征了;但村大队有个团支部书记说我们家里兄妺们在外工作的人多不同意二哥去当兵,就让他人顶替了。次年部队又接兵,二哥体检合格,但又怕被人遭塌,一气之下不去了!但村上大队外派工(为工分制无工资几乎是义务工)干体力活就盯上了他,宝鸡峡引渭水上塬水利工程开工了,村上让他去参加扶风倒虹工程施工,一村人都看着他,“与其让人遭塌,不如自强!去就去看他把我能咋了”!二哥还是那个牛脾气。他汉大力不缺身强力壮,干啥总要干个样子来,在工地挥锤夯埧打桩筑堤,他掌握要领操作老道;工地搬运铁桥墩二个人都抬不幼,他却能象举重运动员一样双手一抓举过头顶,震撼了整个工地!
  之后,城关公社成立打井队向村上派工选人,说二哥是倒虹工地施工能手就让他去了。每到一处工地安装钻台,二哥一看图纸就心领神会组装到位安装牢固;开机钻井换接钻杆他操作熟练动作麻利令人佩服,被队上选为领班。
  人的一生命运,是不以人的客观因素而转移的,也不是以人的主观因素而转移的。假如那年二哥去青海汽车部队当了兵,那时正好是部队也设立演出队兴唱样板戏,二哥敲鼓拉唱样样都行有演戏的本事,当个宣传队员没问题,且凭特长还能优先提干。如果他因此提干当了军官,又能开汽车,哪他的人生命运就翻了大篇。再则,那时他在倒虹工地上能抓举起二人抬不动的铁桥墩,如果那时体校招生他能去省市体校或体工大队当个举重运动员,弄不好再能拿个国家级或世界级的举重冠亚军名次什么的,哪他的人生命运就不同一般了!只可惜那时全国各地院校停课而他无此缘分。但人生命运没有假如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二)
  社会变迁,万事随缘。二哥年轻时的一倔一犟的牛脾气,却给我们家倔出了个孝子贤孙。哪时公社的打井队完成任务后就解散了,二哥回到家里又成了种地的地道农民。他从小干农活身手不凡,似乎是天生的,干啥有门道,扶犁耕地吆牲赶车,春种秋收割麦碾场祥样都行;扛上一二百斤重的麦袋走路如飞,“咚咚咚”踏板扶梯上楼将麦倒入包内气都不喘,年级轻轻的牵马套车赶车上路拉货送客都成了能手,这些本事都随了老爹。我看在眼里、是我最为佩服的!
  人常说,养儿防老,天经地义。一代接一代,人生孝为大。我们彭氐家族到新中国成立前后,父母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七个,把我们拉扯大了,他们老了需要孝顺照顾,大哥从小上学读书学业有为,成了在外工作的国家工程师,两个姐姐出嫁了也在外有工作,我当兵了,岁弟炳强还小。二哥娶了媳妇成了家,又从公社打井队回到了家,为父母养老正当时。二哥二嫂责无旁贷二话不说挑起了瞻养父母的担子。幸亏那时在我十六、七岁之前,二哥二十几岁时,父亲凭着自己一生的勤劳作为盖起了村上数一数二的人字型土木大房,使我们兄弟姐妹全家人都有了房子住;之后他做了一幅棺材放在房内的楼上;但母亲年大多病还没寿材,那时正好村上几家子去北山拉板材,二哥叫上我,拉上架子车就同村上的人去了北山。村上距北山麟游县一百多公里,我们翻山越嶺爬沟过坎,找了几个村庄也没找到柏木板,就买了一幅核桃木材板拉着回家。“上山容易下山难”。二哥扛着车辕,我扶在车后往下一看:懸岩峭壁沟深坡陡,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二哥说下山別往下看不要怕,让我手抓牢架子车后榜双脚踩在板子上;他双手托着两车辕肩头又扛着车辕,使车后箱与板材磨刹在地上;他脚蹬石板坡坎一步一步地下了山,才使我松了一口气。这样我们来回跑了二三百公里,为母亲买回了材板。这是我记忆最真切的事,也是我一生为父母干了这点孝道之事。之后我就当了兵,当兵哪是为国尽忠不能为家尽孝的事,我当兵近三十年半个世纪在外工作。父母养老送终都是二哥二嫂操的心。按现在国家给农村搞“二不愁三保障”的小康生活社会,那时二哥二嫂都为父母实现了!这是我们兄弟姐妹都很荣幸的事,都说二哥二嫂孝道做得好,他俩还被村上评为“五好家庭”。
  说到孝顺父母为长者尽孝,二哥二嫂没说的,记得,父母年大了又多病,特别是母亲患有慢性气管炎冬季病情易犯最重,常去县上或大姐姐夫工作的西安四医大唐都二院住院,都是二哥接送陪护,大姐姐夫最为关照。说到这里不能不说的是,大姐姐夫和克成二哥也是最为尊敬关心照顾母亲病情的,他们只要是春节或啥时候只要回到扶风老家,就要来家里看望母亲为母亲听诊送药看病。这是我记忆犹新最为感动的终生难忘的。你想人家克成哥大军医有头有脸,从不闲弃咱乡里人,是不厌其烦体贴有加如同慈母!这怎能不使人感动感激呢?!克成二哥是医者仁心大医有爱情系百姓,难怪他一生成就了名冠三秦大地及祖国北方的“腹腔镜手术王一刀”的高尚荣誉!
  二哥二嫂在自己一生中,替我们兄弟姐妹为父母尽了孝,家人都很感激!那年二哥建房搬新家,我正好在陕西咸阳一部队办军区后勤部电影放映员培训班,乘机抽空利用部队的大货车,在西安水泥制品厂买了一车楼板拉回家帮二哥盖起了二层楼房,算是为他替我们为父母尽孝回报的一点心意。又在七八年前,我有个陇南的朋友(可称干儿子)说陇南有棺木材板,我便赴陇南买了五幅材板,把永辉叫来让他雇车连夜拉回了老家,给二哥二嫂来了个惊喜!别人说人老了哪是儿女操的心,你不必操哪闲心破费。我说我是“替天行道”。是我睡觉作梦时,梦见母亲对我说“你好了,要对你二哥好”。父母在天有灵,我岂能慢待?
  (三)
  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人最忆是少年。今年过完年二哥已是七十有五的人了。回味过去走过的路,真感时间过得真快,人生短暂呀!人对时光的流转是爱能莫助的。但二哥至今仍很珍惜时光,看着土地就心疼,脚手不失闲地干着,除种地打麦收谷外,还嫌自家的地不够种,又承包起了村上克兴家里的五亩地种上了“景观树”,还想为美丽中国建设添点彩。
  二哥二嫂一生养育了3个儿女,现在儿女都有城里工作都成家了,一家人日子过得畅畅亮亮,孩子们都劝他心劲别这么大了,该歇歇享点清福了,但他还是放不下手中的活。
  谈起人生的遗憾,二哥也有犯“惛”的时候,他在十年前,把十几年来辛辛苦苦栽培的成龄成林的八亩苹果园的树全砍了回了原田;说树有病虫害。“人有病可医,树有病也可治呀”,你咋这么糊涂呀!那树正是成龄旺盛之始呀!人家兰州什川有千年遗传下来的百亩梨园,满园的果树都是四五人抱不住的老果树,到如今仍是根深叶茂枝壮花繁年年果丰;此果园又逢新时代现在成了城乡人们休闲观光度假旅游的文化圣地。尚若二哥不把自己始创的苹果园一直代代留存下来,哪将值了老鼻子的钱了,既使土地流转不光土地值钱,树木更值钱呀!哪不也是千秋之功吗?!多少代后人说起此果园,孙儿们不都会说“哪是我爷爷的爷爷始创的呀”!哪是多么荣光传世的历史呀!可二哥却把它都阀没了,你说遗憾不遗憾?!
  与此相同,更为遗憾的是:那年二哥搬新家时,也犯了糊涂,将老家门前村子南头的那棵祖上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栽种留下来的老槐树也阀掉了。这是我最难以理解的事!哪是彭氏祖宗们活着的“根”呀!哪是祖上留给我们彭氏家族一代代子孙们的金不换的“荣光”呀!尚若这棵树留存现在也是三、四人抱不住的老槐树,政府再给挂个“古树名木”的牌牌子,哪是一种什么“景观”啊?!那年二哥来到兰州作客旅游,我带着他游览兰州黄河百里风情线上的“绿色公园”,看到一棵三、四人抱不住的、上面挂着政府授予的“古树名木”牌子的老槐树,说起老家门口的那棵同样的老槐树,二哥无语落泪了!
  其后,我以此事写了一篇《怀念老槐树》的散文,被《兰州日报》、《陕西市政》杂志分别文图并茂发表了,记录下了这个故事,也为社会记录下了这一历史的遗憾!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二哥一生虽有憾事但功大于过。是他与二嫂携手用自已一生的勤奋辛劳替我们兄弟姐妹孝敬父母筑就了一道绿色“长城”,为我们家族继往开来代代孝敬长辈筑就了一道绿色“长城”,也为农村农业农民们坚守土地惜地如金勤耕作为筑起了一道绿色“长城”!对此我以为,二哥在自己一生普通平凡的农耕历程中,用自己勤劳不懈的双手书写了自己平凡而不平凡的绿色“长城”式的优美画卷!也感谢二哥用他一生辛劳努力,给人们的生命揭示了这样一个真理:坚守“农耕”与勤奋你的人生就会“丰衣足食”。
  民以食为天为生命,谁也缺不得必有食。
  光荣!荣光!属于一生坚守土地辛勤耕耘、勤奋不懈为国家和人民生产提供粮食保障安全的人们!
  我为之仰至致敬!
  (癸卯年2023冬月彭英杰於南海之岸)

责任编辑: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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