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思考

2024-04-03 | 来源:本网 作者:宋增战
  清明节是祭奠亲人的日子,想起故去的亲人,引发了我对生与死的很多思考。
  小时候,每到清明节我随着父亲到对面山梁上的那个老坟里给列祖列宗烧纸。父亲头裹白羊肚子手巾,胳膊上提着个箢子,箢子里放些妈妈蒸的献食、烧纸、水等上坟用的物品,手里拎一把铁锹。去给爷爷、爷爷的爷爷去烧纸。那时的坟地草木葳蕤,是一个老坟,风吹雨淋日晒坟头日渐缩小。我未出生前的10多年爷爷就去世了,因此没见过爷爷。那时候想,那个坟是一个老爷爷的老爷爷的梦,离我很遥远。
  自从1998年4月16日可恶的食道癌把79岁的父亲拽到阴间,2007年5月8日80岁的母亲被病魔拉进“天堂”,1992年40岁的三哥,溺水身亡。倏忽间,墓地变得邻近了。近得仿佛就在身边,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我们常说:“子欲孝而亲不待”、“孝敬不能等。”在现实生活中,我常常看到一些在外工作的儿女,当父母年老力衰或者瘫痪在床,那些儿女们放弃优裕的城市生活,离开妻子儿女,在大山深处的土窑洞里,几年、十几年的在家伺侯老爸老妈,守候在老爸老妈床前,慈爱恭顺,尽着为人子、为人女的孝道,我对这些人打心眼里敬佩。然而,现实生活中也有这样一些人,老人在世时为侍候老人争争吵吵,推推托托,三家推靠,捣烂锅灶,有的甚至还打骂老人。还有的婆姨对自己的父母百般孝敬要什么给什么,她可以几月、几年地侍候她的父母,对婆公却不行,男人给婆公点东西,急得她不是寻死上吊就是生死打架。人常说:“家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再怎不讲理,能这样吗?人都是父母所生,人心都是肉长的,在下告诫那些不讲理的婆姨们反思反思,当然社会上这样的婆姨还是少数。时常听说农村有不少老人冻死、饿死,从脑畔跌下摔死……殊不知,天底下“百善孝为先,”《孝经》里说,“人之发肤受之于父母。”子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在这个节日里,想起父母的养育之恩那些不孝敬父母的人心灵不感到震颤吗?不觉得道德正在接受无情的鞭打吗?良知在受到谴责吗?坐卧能宁吗?看到二十四孝里那些感人故事不感到脸红、汗颜吗?
  不要我多言,鲁迅先生早就说过:“不孝敬的人,是天底下最可恶的人。”
  小时候背诵唐朝诗人杜牧的“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句,心情是非常的诗意和轻松,自从父母去世后,每到清明节我的心情总是那么的忧伤、悲哀、沉重。父母在世时,尽管我隔三岔五带一些东西回去看望父母,在村里浪了一个孝子的虚名。如今,每每想起觉得做的很不够,问心有愧。
  在父母去世后的每一个清明节,我不管多忙,总要回去给父母的坟头别纸,烧纸。2014年还给坟前安了新饭桌,栽了20多棵柏树。在坟前总要给父母说许多话,表达着美好的祝愿。
  由己及人,我联想了许多。一个老人去世后,每年的清明节前后,还会有另外的日子,譬如中秋节、十月一、春节前后家人会来这里看望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场景会在此后的多年中反复出现。而悲痛将随着时光推移而逐渐减弱,等到多年后,每次的祭扫,更像是一次家庭的郊游踏青。当鲜花和水果摆到石凿的饭桌上,家人们肃立鞠躬时,每个人眼前都会闪现出当年他的样子,那音容笑貌,活着时发生的故事,对儿孙的疼爱,某一句话,某一个喜笑怒骂表情或者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哀伤不复汹涌和持续,但缅怀会在心中年复一年地叠加。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前来祭奠的亲人们,会渐渐地变老。某一天会有人不再前来,某一天来的人中也会有新加入的人,那是现在还没有诞生的孩子,他的孙辈的子女,这个家庭的第四代、第五代。最让人难堪的是必将会出现的一幕:这些前来祭奠他的亲人们,在难以确定的某年某月某日之后,也将一个接一个,次第消逝,不复存在。人生满打满算也就3万多天。
  一个人什么时候死亡,是一个未知数,是一个不可抗拒的人生规律。一代伟人毛泽东曾说过:“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既然已经越来越多地目睹真切的死亡,既然这样的事实每时每刻都在发生,那么,仔细端详一番那个必然会降临的日子、每个人最终的归宿,面对死亡就要坦然面对,超然接受。
  如果将生命的过程给予一种形象化的呈现,岂不是可以说,不分你我彼此,每个人的一生,其实从人一出生就一天天地向着那个地方靠近,向着某一个坟墓所在之处,移动脚步。那是他的远方,他的终极目的地,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会抵达的地方。
  每个人都走在人生的路上。通常这会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仿佛电影电视镜头中,一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最终走到了视野之外。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行走者对于自己所奔赴的远方,或者浑然不知,或者只是一种观念上的了解,仿佛一道虚幻飘忽的色彩。随着他过春节的次数增多,拥有年岁的增多,在世时的日子却在一天天地减少。那个地方也会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遮掩它的神秘面纱也被一寸寸地抽走。最终,每个人都将与它直面相向,真切地体验到一种贴近感。
  人一生来时他哭叫,走时人哭他,走时的样式千姿百态。有的人活到80岁以上,某一天无疾而终,人们说他好回身。有的人百病缠身,要走很久,活到90多岁,100开外,活的自己祈受祷告想死,还死不了,甚至儿女们走了,他还活着,走得踉踉跄跄精疲力竭才能抵达。有的人却到达得爽快麻利,某一条血管破裂,某一日心肌梗塞,某一时大脑出血,顷刻间绊倒了他的脚步,訇然倒地,来不及说出一言半语。当然,也还有那些因为坍塌、火灾、溺水、烟闷、撞车等飞来横祸猝然离去的,更是以一种尖利残酷的方式,直接被一双冥冥中的大手带到了那个人不愿去的远方。天涯变作咫尺,瞬间阴阳相隔。于是,每一个生命与所对应着的那个远处的坟墓,在这样的想象中,便呈现为两种形式的距离。一种是空间的,一种是时间的。前者是刚性的,仿佛岩石一样坚硬实在。后者却具有不确定性和伸缩感,仿佛岩石上缭绕着的雾霭,经常变幻形状。谁能说得清相互之间的那种纠结和缠绕,那种神秘和诡谲?
  所以,有一句话才广为流传:“一个人应该在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成为诗人。”
  因为诗歌是语言的闪电。它形象凝练的语句,以一种特异的感性力量,瞬间照亮了生活和存在的天空,使其幽昧中的本质得到显影。引发这道闪电,需要一些特别的机缘和触媒。而因为墓地绾结了生与死这个人生最大的话题,墓地显然是一个生与死、情感与思想的合适的催化之地。
  人或迟或早,最后都将入土为安。近和远,此处和彼处,这些曾经对应着的距离,随着肉体生命的消失,也即将消弭无痕。而世上活着的每个人,仍将面对各自的远方。
  最核心的问题,对每个人其实都是一样的:这段距离有多远,是一个常数,也是一个变数,因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于是,问题就转换成,面对岁月的一天天减少、越来越有限的时间,我们能做什么。眼望着他们的身影不可阻拦地渐渐远去,难道留下的仅仅是叹息吗?
  显然不是。虽然最终的结局无法躲避,我们仍然可以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甚至是负债累累超出承受力的抵抗——
  用耐心和细致,用呵护和关爱,时时刻刻。这样,就会有一种力量生长出来,虽然肉眼难以看到。这种力量拽紧他们朝着那个方向倾倒的身躯,让倾倒更慢一些,再迟一些。因为日落还能再升,人死却不能复生。所以让掌心更多地触摸到他们的体温,让脸颊更多地感受到他们嘘出的气息。不要过多地戚戚于他们的眼神日趋昏花,声音日益嘶哑,步履日渐蹒跚——因为,如果你不珍惜连这一切都将彻底失去。人,往往是失去了才感到要珍惜。
  将这一段望得见的距离,尽可能地抻长,让那远处的墓地,尽可能地,总是在远处。让那黑色的墓碑,只是偶尔在意识中闪现,而迟迟不会面对那目光的直接投射。
  努力让这一切,接近最大值。我们不能拉长生命的长度,却能增加生命的厚度。用仁义礼智信规范自己的言行,善待生命,感恩给我们生命的人。
  每到清明节,县城、乡镇的街道两旁总是摆满了各种上坟的用品,近几年,愈演愈烈:从花圈、衣服、布料、小车、楼房、别墅、电视、冰箱、冥币、金条银锭,各种冥国用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有的人活着不把老人敬,死了摆献供。其实,死去的人那里会享用这些,肉体都腐烂了,只剩下一把骷髅。只是尽尽儿孙们的心。有的人平时抠厘厘,掐毫毫,清明节上坟却出手大方,一甩几百元,上千元,生怕亏待了父母和亲人。也有的远在几千里外,为了表达对父母的思念之情,拿上献品,走到城郊,面对父母远方的墓地,嘴里念念有词,只能算是一种心灵的慰藉吧!

责任编辑: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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