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话龙年

2024-01-29 | 来源:石门捕鼠犬 作者:郄文革
       2022年写了《我也写一篇“虎年说虎”如何,角度肯定与众不同》,2023年写了《癸卯兔年我的一些感想》,时间进入2024年如果不写点什么总觉得少点什么,其实也就是自己觉得既然开始了属相系列文章的撰写,中断了也不是自己的风格,想想最近几天会有无数龙年说龙的文字喷涌而出,写作的欲望确实就降低许多,从来不愿意凑热闹从来不喜欢跟风潮,可是既然已经写了虎虎生威的老虎,也写了温柔可爱的兔子,那就不妨继续随大溜堆砌些文字再说说龙吧!虎跃龙腾,虎跃过了兔龙就腾空而起再造声势吧!
  龙在中华民族心中的地位至高无上,所以十二属相里的龙就成了最具童话色彩,最具神秘能力,最具尊严威仪的灵物,像鼠、牛、虎、兔、蛇、马、羊、猴、鸡、狗、猪这些凡间俗物虽然也拥有365天轮值特权,但是和幻化无穷、神通广大、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龙相比,无论是自我感觉还是被尊崇程度龙都要高于其它属相,于是本不存在却被不停塑造不停神话的龙,长期受宠也就多了几分任性几分骄狂几分暴戾,居于鼠洞、猪圈、鸡窝的动物就是和因为龙马精神而沾光的马厩相比都不在一个层次,龙之居所却是龙宫。
  居住的是龙宫,宣示的是龙威,发脾气都是龙颜大怒,龙简直就是天下的主宰,这也正契合了封建帝王治国愚民的政治需要,他们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真龙天子,那些嫡子庶子也就是同样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龙子龙孙。尽管会不时受到陈胜、吴广、黄巢等发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挑战,一但成为最高统治者就深信自己就是天选的龙种,就是要处处彰显龙之优越龙之尊贵,就是要时时提醒这个世界必须要分个三六九等,就是要告诉想打破格局的反叛者,龙有逆鳞,触之必怒,龙给我们最多的是权威而非亲切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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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叛逆者眼里龙是保守凶残的象征,在保守者眼里龙是不可侵犯的象征,许多人都具有叛逆精神,姓孙的尤甚,孙悟空戏耍龙王,经常以剥龙皮抽龙筋羞辱天庭;孙中山干脆将所谓的真龙天子从龙椅上彻底掀翻,惶惶不可终日;孙殿英连贵比皇帝的慈禧太后的凤体都敢拉出来暴晒,龙族已是威风扫地。龙牛的时候真是牛气冲天,龙窘的时候又窘若囚拘。在许多人印象里,龙变幻莫测法力无边,就连一代枭雄曹操都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还算有所忌惮,他的儿孙荣登龙座后,司马昭就效法曹操大权独揽,曹魏新君曹髦苦于自己被架空,郁闷中写下《潜龙诗》:伤哉龙受困,不能越深渊。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蟠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看看这龙也活得憋屈!金朝的第四任皇帝完颜亮,曾经写过一首《咏龙诗》:蛟龙潜匿隐苍波,且与虾蟆作混和。等待一朝头角就,撼摇霹雳震山河。将他通过篡位赢得天下的心境表露无疑。看看这些真龙假龙为了所谓的龙位整天寝食难安,天道轮回顺势才是王道。
  是王道还是兽道都改变不了龙在中国文化在传统信仰中的影响力,它既有祥瑞、威严、吉祥、正义的积极意义,也存在暴虐、神秘、夸张、皇权的负面象征,国人对于龙既有求雨时的磕头如捣蒜,用着时满是虔诚,否则龙王爷、龙王庙也就不会遍布华夏了,也有戏谑时的耍龙、舞龙、划龙舟,龙就成了普通百姓寻开心找快乐的道具,什么皇权什么护法什么尊贵都被视同儿戏,此时不是龙具有亲民性而是载舟覆舟强大民意的体现,当人们发现被统治者赋予了神性和权威的龙并
  人可以塑造神秘神圣也可以将它打回原型,因为龙就源于普通,绵延几千年的龙文化绝对是与时俱进的文化,今天龙的形象和最早的龙图腾已经是天壤之别,这也是它能伴随中华民族繁衍发展的关键。现代人眼里龙的形象是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是几千年来中国古人对鱼、鳄、蛇、猪、马、牛等动物,再加上云、雷电、虹霓等自然天象通过想象集合而产生的一种神物,虽然都知道天下本无此物却相信自己是龙之传人,一个族群的发展需要龙这样的徽章图腾。
  很多人都以为龙最早应该是中原、陇原、晋陕等华夏民族塑造的神物,其实龙在河北在石家庄这些历来都是农耕文明和草原文明融合不断的地区也曾经呈现璀璨和辉煌。石家庄市平山县和灵寿县交界处的中山王陵的青铜器饮誉考古界,青铜器上的夔纹、蟠螭纹、蟠虺纹就是早期龙纹的体现,铸造技艺之精良绝对称霸战国诸强,和万乘之国们打架不太行,可是文化成就和艺术想象力真可谓是气象万千。大量战国龙纹是高古玉器中最最令人心动的一种造型,龙变形的略带夸张,又极具张力的弯曲之美,反映出了东周战国时期社会经历巨大变革的时代背景,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广泛融合创造出的龙的形象已经是形神兼备了。
  龙的发展过程至少有八千多年,新石器时代的“原龙”在红山文化的内蒙古赤峰、辽宁凌源、吉林农安和良渚文化的江苏罗墩都能感受龙的原始性,它简单而质朴。夏商周三代的“夔龙”在青铜器上得到发展,它神秘且抽象。春秋战国至秦汉的“飞龙”在瓦当上找到飞龙在天的感觉,粗狂而雄健。魏晋南北朝至唐宋的“行龙”已经被广泛应用,圆润且豪放。元明清的“黄龙”成了皇权的象征,强悍又威武。近现代的“祥龙”“新龙”就多了许多祥瑞和谐,形象也更加飘逸俊美,与时俱进的龙更符合国家民族的利益。
  这些年龙已经成了中国人心中吉祥幸福欢乐的象征,人们对龙除了依然充满敬畏,在敬畏的同时也多了些娱乐性多了些亲和力,龙已经彻底走下神坛,融入到我们的生活中,从龙凤呈祥、龙翔凤翥、龙腾虎跃、虎踞龙盘、龙马精神等成语里就能感受到龙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吉祥欢乐和奋发激昂,龙与人在数千年的演进发展中最终实现了现实与精神的统一。最近几个月龙行龘龘(da)和前程朤朤(lang)成了热络词,估计春节祝福问候里会泛滥,走极端终归不好,龙生九子在几年前是要超生受罚的,再过几年怕是要重奖的。
  这就是时代的需要,就像龙在封建时代是君王强化龙族权威的工具,在今天龙的装饰和烘托作用已经是无处不在,而不再是极少数人的专用符号。其实在清朝龙就开始走入社会,大清帝国最初并无国旗的概念,三角形黄龙旗也仅限于政府船只和海军使用,民船不能使用,后来随着和西放列强接触交往频繁才确定黄龙旗为国旗,李鸿章奏请清廷批准,长方形的“黄底蓝龙戏红珠图”黄龙旗就正式成了大清帝国的国旗,以黄龙旗做为国旗还是有“朕即国家”的意思,后来随着清朝被推翻这飘扬了不久的黄龙旗就被废止。
  再后来黄龙旗在张勋复辟迎清朝末帝爱新觉罗·溥仪出御太和殿,黄龙旗在北京仅仅出现了十二天就彻底进了历史博物馆,这也是一种标志,那就是龙和最高权力最高地位从此分道扬镳了。黄龙旗已经被历史彻底遗忘,而大龙票却成了后世收藏的新贵。在更早的1878年诞生了中国第一枚邮票“大龙邮票”,全套三枚以江山云龙图为主图,突出“天龙行健”“辰龙献瑞”“祥龙拱璧”三个主题,作为中国邮坛真正的始祖票、龙头票,大龙邮票见证近代百年历史,标志着中国古代邮驿通信制度的结束和近代邮政的开始。
  那一年是戊寅虎年,又一次印证了虎跃龙腾的关联性,年仅七岁的光绪载湉已经当了三年的皇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皇帝的儿子却不一定能当好皇帝,他们也实在是把龙子龙孙的脸给丢尽了。风雨飘摇的清朝无意中给后人留下了珍贵的大龙邮票,146年后的2024年中国邮政发行全套2枚的甲辰年特种邮票,设计师是着名设计师王虎鸣,这再一次印证了虎跃龙腾的神奇关联性。不管是天意还是巧合,再此也希望石家庄虎年建设的东垣古城遗址公园,在经过兔年的沉寂后在龙年成就虎跃龙腾的愿景。
  细看两套相距146年的邮票就会发现,同样都是将五爪金龙作为邮票的主题形象,五爪龙通常被认为是皇帝和皇室家族的象征,代表着皇权和至高无上的地位,金色的五爪龙就更体现着皇家气派。现实中还真就有五爪金龙这种动物,二十多年前在中越边境的河口县有人拎着一条蜥蜴兜售,告诉我这就是稀有动物五爪金龙,这种也叫四脚蛇的大蜥蜴后来还真就成了宠物,许多人在家里养着,据说在西双版纳也被叫作水蛤蚧,其实它比蛤蚧要大得多,当时广西和越南的蛤蚧还比较多,五爪金龙却是不太多见的珍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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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爪金龙虽然也是龙,可看上去也就是远古时期恐龙的近亲,估计和今天的鳄鱼也存在某种关联,长江里的扬子鳄也被叫作猪婆龙,虽然和人们印象里的龙有一定的距离,人家也算是龙子龙孙了。蛇被叫作小龙也好理解,毕竟龙的体型就来源于蛇,像蚯蚓被叫作地龙就有点牵强了,我们小时候就把蚯蚓叫蛐蛐蟮,当属于古语的叫法。许多年前一些有钱有闲的人会在鱼缸里养一条金龙或银龙,其实就是一种热带淡水鱼,除了没有四个爪子和角还真有几分像龙。还有一种啮齿类动物竟然叫龙猫,那只能是气死猫羞死龙。
  如今龙太平易近人了,不再拿腔拿调的端着耍大牌,有些人就拿着豆包不当干粮,一个老鼠的堂兄弟竟然用龙猫做自己的名字,真也是欺龙欺猫太甚!曾经至高无上的龙放下尊严彰显亲民就显得很可爱,龙眼多娇贵,如今是一种热带水果;龙舌更是神圣不可侵犯,如今给一种热带植物龙舌兰拉偏套;都说老鼠给猫捋胡子是找死,那一种海洋藻类都敢说是什么龙须菜,也没见有什么龙颜不悦;广东名菜龙虎斗更是拉低了龙和虎的格调,却让蛇和猫沾了大便宜;成都小吃龙抄手也就是一种皮薄馅嫩爽滑鲜香的特色混沌。
  说龙门就想到石窟,说龙口就想到粉丝,说龙头就想到万里长城最东端的秦皇岛老龙头,说龙雀就会想到马超龙雀和马踏飞燕,还会想到饱受诟病的立马滚蛋雕塑,说龙骨就会想到殷墟就会想到甲骨文,三千多年前的龙骨让许多人如痴如醉,作为一味具有一定疗效的中药龙骨似乎还是一种神奇的魔咒,殷商时期占卜用的龟甲兽骨也许真的拥有灵性,痴迷的越深受害的越重,末代大儒王懿荣就是投井自尽,《老残游记》作者刘鄂患脑溢血,甲骨学巨匠王国维跳湖,清朝遗老罗振玉还算善终,看来跟龙擦边都不能招惹。
  如今的龙骨也就是用来支撑造型固定结构的一种建筑形式和材料,都是源于动物脊骨、肋骨的结构关系和龙的雄健坚韧。龙字在甲骨文,在金文,在篆文,在楷书,在草书都能隐约看到龙的影子,而今简体的龙字已经完全看不出龙的形态了。广西桂林的龙脊山因为形似龙脊,再加上壮族人民的辛勤付出而造就了如诗如画的龙脊梯田。山东章丘市龙山镇因为发现四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晚期文明被命名为龙山文化。湖北恩施利川诞生的龙船调就来源于土家族的傩事活动,打鬼驱疫和生殖崇拜也是在呼唤如龙般的生命蓬勃。
  龙能生九子不可谓不蓬勃,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也是大有可能,要不怎么会有许多二世而亡的蠢货,秦二世胡亥,隋炀帝杨广,蜀汉后主刘禅,都是严重退化的龙种。无论是赑屃、狻猊、饕餮、蒲牢、囚牛、椒图、螭吻、狴犴、睚眦。还是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丝犴、负辰、螭吻等另一个版本,这些传说中的龙子虽然都各有偏好却都不是统领天下的雄才,那些通过努力跳跃龙门的鲤鱼能幻化为龙,体现的是公平竞争能者为王的力量,而那些官二代、富二代、拆二代大多不成器,于此同理。
  或许和人的性格有关,或许和当下的时局有关,这篇文章注定不会是旁人眼里和笔端的莺歌燕舞和国泰民安,因为进入新的甲辰龙年无论是国际环境还是国内时政都显示出太多的不确定性,1976年的丙辰龙年给我们的心灵留下太严重的阴影,三伟人去世,东北陨石雨,唐山大地震,以致像我这样充满忧患意识的老朽之人怎么也难以达到旁人物我两忘的昂扬奋发,却总是眉头紧锁的忧思天下,世界动荡不安,中美剑拔弩张,国家经济疲敝,台海风高浪急,吏治沉疴难愈,民众生活多艰,2024年的甲辰龙年吉凶难测。
  尽管如此我们依旧对新的一年充满期待,龙年就应该有些龙腾虎跃的气势。2023年下半年很大的精力都投入到石家庄的一个区域,因为这里是真正的龙世界,封龙山、蟠龙湖、龙凤湖、龙泉寺、西龙池、龙首峰、龙正村、封龙书院,位于鹿泉区和元氏县交界处的封龙山到处都是龙的印迹,从十几年前就撰写《封龙山,如何再续石家庄历史文脉》到前些日子连续推出《再次呼唤龙城新区能在石家庄梦想成真》《苦口婆心,再论石家庄西南龙城新区的可行性》不停呼吁,这绝对不是蹭龙的热度,而是龙举云兴是大势所趋。
  2024年初第一篇文章的出笼依旧是围绕着龙来写,农安作为长春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支撑,早就该进入我的视野,于是经过历史检索和实地考察推出了文章《寓居长春三年后才想起来直捣黄龙府,惭愧惭愧》,从黄龙府到隆安府,从龙安站到农安县,再到七千年前玉石龙的横空出世,这片黑土地作为辽金、满清的龙兴之地有过共和国之初的繁荣也一定会有生龙活虎的未来。长春的机场是龙嘉机场,长春新区的龙湖大路、龙翔广场、望龙桥、双龙桥、龙翔国际商务中心、中海龙玺都寄托着北国春城的殷殷希望。
  还有几天就辞别癸卯兔年迎来甲辰龙年,这篇拉拉杂杂的说龙文章也该结束了。新的一年就是希望多点龙凤呈祥,少点凤狂龙躁,多点生龙活虎,少点龙头蛇尾,多点龙骧虎啸,少点叶公好龙。让九龙治水各自为政的痼疾得到改观,让攀龙附凤趋炎附势的恶习失去市场。每当哼唱高枫的《大中国》就特别不喜欢那句“家里盘着两条龙是长江与黄河”,就会想到让人不舒服的“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那句话。甲辰龙年,期待我们这些龙的传人,不再前怕龙后怕虎,更不能总是盘着卧着,在国际事务中彰显龙的神采。  
2024年1月25日于正义堂

责任编辑: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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