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红梅杏

       家乡的那棵红梅杏树，饱经沧桑，曾经长久陪伴在老屋边，见证了许多往事，也为我们曾经带来了无数欢乐。

　　儿时，我们把红梅杏称作红脸蛋杏，这棵树长在老屋的脑畔上，跟前就是普通的杏树。我没考究过它是别人栽的还是野生的，自我出生以来，它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高大的树冠上生出来很多树杈，粗壮的树身裂开少许小缝，根须延伸到附近的土壤里，久而久之，密密匝匝生出来很多嫩绿的幼苗。每当花开之季，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清香。近看，满树花开得盛意恣肆，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蕊，与殷红宝石样的花朵，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傲骨。每一朵红梅杏花都像一篇文章，一首诗歌，令人感叹。

　　红梅杏尚在青红色时，果肉分离，便可食用。每当奶奶走出硷畔，我和玩伴们便会偷偷提着筐子，经过崎岖蜿蜒的小路来到脑畔上，看到树梢上簇拥的红梅杏，快把树枝压断了，馋得伙伴们眼睛发亮，于是尽兴地采摘开来。有时被奶奶发现后会被大骂一顿，我们随即假装很乖的样子离开，躲在土圪崂玩打土仗，等奶奶回家做饭时再折回去。年龄小的坐在显眼的地方放哨，年龄大的上树摇拽，其余的孩子在树底下抢着捡，筐子捡满便藏起来分开吃。那时候，红梅杏永远等不到熟透，就被我们偷摘得剩不下几个。吃不到红梅杏的伙伴们，就把目光投向了周围那些普通杏树。

　　红梅杏未熟透时，其色半红半绿，被阳光直射的一面为红色，反之为绿色或浅黄色，长大成熟时略小于乒乓球，其面光滑细腻，闻之无味，食之脆甜。熟透的红梅杏，其色半红半黄，果实晶莹剔透，圆润饱满，食之甘甜，满口留香。遗憾的是，那棵红梅杏树在修铁路时被毁掉。从此，香甜可口的红梅杏，一次次在梦里出现，一次次令我神往。

　　今年夏天，我回娘家看望久别的老父亲。刚到村口，映入眼帘的便是宽阔的柏油马路，曾经崎岖蜿蜒的小道已经消失不见。马路的两侧是绿油油的白杨树，抬眼望去，山峁上五颜六色的野花在阳光沐浴下竞相开放。有的全开了，有的半开着，宛若害羞的小姑娘，不愿让人看清她的容颜。望着熟悉而陌生的村庄，我的心底莫名升腾起一种落寞。

　　坐在老家院子，身为村支书的弟弟和包片副镇长张浪廷正谈论着有关红梅杏树的嫁接与日常管护问题。据副镇长说，陕北的黄土高原气候干燥，阳光充足，昼夜温差大，种植的红梅杏比宁夏彭阳县的红梅杏成熟得早。也就是说，清涧县这边的已经熟了，彭阳县的才开始成熟，这样就形成了互补市场。红梅杏树三四月开花，果实五六月就能销售，周期短、增收快，还能避开暴雨、冰雹季节，管理起来相对简单。县上领导考察回来后提议，把多年前退耕还林时栽的羊粪珠珠杏树，嫁接成现在的新品种红梅杏树。羊粪珠珠杏树是老品种，树型巨大，果实个小，如同羊粪蛋。这种杏皮薄核大，香气浓郁，市面上极少见，原因是这种杏成熟速度极快，摘下来两三天后会变得稀软，往往等不到从果园运到城市里就烂了。这种杏树的用途主要不是产杏，而是卖杏核，其杏核有毒，口感发苦，不能生吃，只能入药。到了割麦季节，此杏就熟了，稍微有点风，金黄的小杏就像下雨一样落在地上。而红梅杏树是不同种类的杏树嫁接出来的，结合了不同杏的优点，肉厚核小、质地较硬、耐储存，杏核是甜的，可以生吃。据说清涧县石嘴驿镇牛家沟村的村民，栽了几十亩红梅杏树，卖果卖了十几万元。这极大地激发了村民的积极性，大家争先恐后地管护各自的红梅杏树。

　　弟弟和副镇长交谈结束后，我伫立在老屋紧锁的门前，忽然觉得门里紧锁的不仅是我的童年，还有那树红梅杏的味道。我明白，即使栽上漫山遍野的红梅杏树，也栽不出我心中的那一棵。

　　曾经的童年、曾经的玩伴、曾经的回忆都已深埋在心底，任凭时间的洗涤，岁月都无法抹去。（清涧红梅杏助农热线:王璇17795851222）